生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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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病
他既這樣問，那魏獻儀自然要看在他這張臉的情面上頓住腳步。
她回頭看了顧朝祁一眼，這回魏獻儀的眼前再無遮擋物，只有顧朝祁雋秀明凈的一張臉。
眼睫很翹，本就是瑞鳳眼，更顯精致惑人，鼻頭圓潤，透著些青雉，唇色稍淺，看著沒那麽暖人，反而涼薄得很，正如顧朝祁對待感情一樣。
“你就是你，何必與他人做比較？”魏獻儀移開眼，生怕多看一眼就再挑出顧朝祁臉上的“不同”。
聽到她的話，顧朝祁原先緊繃的眉頭忽然舒展，似乎未曾想到她會這樣說，但是仔細回想魏獻儀這句話，又有哪裏不對味。
一字一字咀嚼過後，顧朝祁眼睫一顫，繼而簌簌微動。
她那樣說，分明是承認，的確存在一個與他模樣相仿的人。
良久，他輕輕一笑，斂眸沒有看她，“是啊，我就是我，我是顧朝祁。”
顧朝祁將她曾說的話重覆一遍，但卻找不到魏獻儀說這話時的語氣。
“你能這樣想就好。”魏獻儀淡聲道了句，她準備到赫蓮那裏去，卻見顧朝祁低下身子。
他彎腰，原本散在身後的長發順勢劃向肩頭，部分尾梢勾入他的衣襟。顧朝祁伸出幾根手指，撿起她落在地上的帷帽，手指微擡，細密輕盈的紗幔落在手中，很柔和。
他面上含笑將手中紗幔遞交給魏獻儀，“收好。”
魏獻儀接過去了，向他頷首示意，什麽也沒說，走向赫蓮。
赫蓮伏在地上叫得痛苦，魏獻儀走近一看見他額角淒白。
她默默抽出儲物袋，在赫蓮面前晃了晃，“裏面有些靈草丹藥，你回去養身體。”
聽到魏獻儀這樣說，即便疼得厲害，赫蓮也要展開眼眸，冷冷瞥她一眼。
“我、我又沒瘋，我去這裏面待著？”他拍開魏獻儀遞來的儲物袋，無意打到她的手背，赫蓮下意識地看向她。
魏獻儀沒什麽表情，但在他看來卻是慍怒的前兆，每一次她都是這樣不動聲色地叫他生出難堪。
魏獻儀見赫蓮表情實在痛苦，正在考慮是否要為他輸送一段靈力，魏獻儀斷了半截的袖子忽然被他拉住。
她疑惑地看著赫蓮。
“我沒什麽事，你別生氣，我進去就是了。”赫蓮斷斷續續說出三句話，魏獻儀疑惑更深，但在赫蓮眼中卻是一副審視的神情。
他疼得眼眶泛紅，卻還得自己化形，自己爬進魏獻儀的儲物袋裏。全程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，只在最後望了她一眼。
魏獻儀有些驚訝。
她沒想過赫蓮會如此配合，本來還有些擔心赫蓮的身體狀況，不過現在看來赫蓮應是無事。
魏獻儀撿起儲物袋，將它掛在腰間。
身後有腳步聲傳來，隱隱還聽到幾聲氣音，魏獻儀沒回頭，緊接著就聽到重物摔倒的聲音。
她處理好下擺汙痕，往後方瞥去一眼，顧朝祁正伏在地上一動不動，魏獻儀叫了他一聲，毫無反應。
魏獻儀上前，俯身挑開覆在顧朝祁臉上的幾縷頭發，接著捏住他的下顎左右看了看。
“顧小公子。”魏獻儀又喚他一聲，手上稍微用力，在他下巴那處留了印痕。
顧朝祁在迷惘間皺了下眉。
但也僅是如此，之後顧朝祁再無反應，將他的臉往下壓了壓，看了一會，魏獻儀松了手。
可惜顧朝祁沒有化形的本事，否則她也要讓他進去儲物袋裏。
靈力成絲再聚成繩股纏在顧朝祁的腰身上，魏獻儀單手拉住繩索，帶著他一路飛躍，在秘境上空尋了很久，魏獻儀才找到幾個與他們一同來此的江南修仙世家的修士。
魏獻儀向他們說明秘境內的異動，聽到妖獸的存在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然後放出信號火。
沒過多久，秘境中的修士從四面八方零散而來，個個傷胳膊瘸腿，顯然是曾與那會移形換影的妖獸有過一戰。不過因為赫蓮已用禦妖之術已召集了大部分妖獸，這些修士與剩餘妖獸一戰之下，傷不至死。
眾人簡單商議一番後，決定立刻離開山河圖匯秘境，裏面毫無珍寶不說，還讓他們遭遇如此重創，再留下只會得不償失。自然也有一部分願意留下繼續尋找寶物的修士，二者意見相左，爭執不休，魏獻儀扶著顧朝祁在不遠處靜靜凝望，直到他們吵得面紅耳赤。
被魏獻儀牽在手裏的靈力繩索動了一下，她瞥去一眼，對上顧朝祁不知何時清醒的雙目，粹然一片。
魏獻儀松開手，束縛在他腰間的靈力繩索消失不見，就在此時，這段爭吵終於結束，這群修士決定立馬破開秘境。
來的時候就是他們帶著來的，出去的時候自然也是要他們主動劈開秘境。
在她等待的間隙，後面忽然有人勾住她的手，魏獻儀微微蹙眉，不著一眼，然後是一聲“對不起”。
“我……有些難受。”顧朝祁一字一頓。
魏獻儀沒有看他，望不見他眼底深繁的情愫。
“我可能需要你來帶我離開……”他說。
魏獻儀沒反應。
過了一會，她朝著眾多修士的方向前進，自然而然脫開了他的手。
她沒聽顧朝祁對她說的那兩句話，就算顧朝祁此刻實在虛弱不堪，這裏修士眾多，何須魏獻儀帶他回去。先前護著他，領他一路同行，只是因為那裏只有她而已。
所以魏獻儀先離開了山河圖匯秘境，沒管顧朝祁的情況。
回到錦陽城內顧氏仙居，魏獻儀先去找了顧氏夫人，她現下已從秘境脫身，顧氏夫人允諾她的事就不該做不到。
但是顧氏夫人對她避而不見，魏獻儀頓在門前很是不解，不過她很快就知道原因。
“他們、他們說，顧家哥哥從那個秘境裏出來，就生病了，我、我真的很擔心……”身著鵝黃衣衫的少女一邊哭，一邊說道。
不止她在擔心，顧氏夫人也萬分憂心，所以才沒有得空去見魏獻儀。
魏獻儀看著眼前少女，搜遍記憶，想起她的名字是“小姝”。
遇見她，是在魏獻儀的意料之外。魏獻儀從顧氏夫人的院落出來，就在外院不遠處的假山裏聽到一聲聲啜泣，往裏一看，就是小姝。
“天很晚了，你不回家嗎？”魏獻儀給她遞了張帕子，提醒她時間。
小姝吸了吸鼻子，情難自已地繼續哭，“可是我，我好擔心顧家哥哥……”
“那你的家人也一定會心憂你，不是嗎？”魏獻儀告訴她。
小姝聞言，怔楞片刻，然後含著淚地點點頭，覺得魏獻儀所言在理。
天色漸沈，魏獻儀沒戴帷帽，小姝定定看著她許久，然後不好意思地偏過臉，稍有紅霞，“姐姐，謝謝你，我這就回家了。”
她聲音微小若蚊蟲。
她能這麽快想明白，魏獻儀覺得欣慰，魏獻儀想送小姝出去，可是她對顧氏仙居並不熟悉，所以最後只送了小姝一小段路。
小姝一路小跑，在中途回頭向她揮手告別，“姐姐，我還會來找你！”
魏獻儀應下了。
又過幾日，顧氏夫人那處一直沒有消息，不禁讓魏獻儀心起疑色。
顧朝祁病得這樣嚴重？
午後，女侍前來。
女侍先對魏獻儀說了些許家中的覆雜情況，代顧氏夫人向她表達歉意，之後向她遞出一份卷冊，裏面是聞人家陵的構圖，魏獻儀一邊看，女侍在旁細說。
魏獻儀合上卷冊，看著女侍，“你只需告訴我如今是否完工。”
女侍聲音戛然而止，她楞了一下，然後幹笑了聲，“……已經在收尾了，後日應能完成。”
所以其實顧朝祁有沒有病重不重要，重要的是顧氏夫人並未如約修繕聞人家陵，因此顧氏夫人才放空魏獻儀幾日，既不見她，也不來見她。
將日子拖到現在才告訴魏獻儀還有兩日，這說短不短，說長不長的時間，顧氏夫人分明是篤定魏獻儀會等。
“我是能等。”她一直都很體諒人，“但是沒有一等再等的道理。”
魏獻儀沒有看那女侍。
她坐到案前寫了一封信，附上靈力，驟現飛鳥銜起她的信箋，魏獻儀放走了它。
“我已向鐘山傳書，兩日後，聞人家陵修繕完成也好，未成也罷，都無需再勞煩夫人費心。”魏獻儀說完話，擡眼望了望女侍，“請幫我轉告給夫人吧。”
女侍心中驚慌，匆匆應下，很快退出魏獻儀的居室。
消息到了顧氏夫人那邊，她一下拍在案幾上，碗裏湯藥晃蕩。
“這聞人藜的徒弟也忒不知道好歹，竟敢端起這副姿態對我說教，若非是顧氏，她哪能輕易知道聞人家陵所在。”
裏間，有一人斜斜靠在榻上，卸下玉冠，滿頭烏黑落身，他輕輕咳了兩下，顧氏夫人聽聞，原本急切含怒的臉色立馬換作關懷神色。
她使了一個眼神，女侍立馬將案幾上的湯藥端了進去。
“小公子，喝藥吧。”女侍伏首柔聲。
裏面一陣默然，顧氏夫人正想開口問詢顧朝祁的身體狀況時，聽到放下瓷碗的聲音，顧氏夫人心中頓時安定許多。
接著是顧朝祁輕聲言道：“南方朱雀塔將有新主，是宋霽玉，他為朱雀塔之主，他必要斷絕與顧氏聯系。此次若非鐘山靈宗肯來一顧，恐怕霽玉早已向顧氏遞來別書，顧氏哪有如今存於表面的盛勢？”
被顧朝祁親口說破家族面臨的危機，顧氏夫人的神情一變，她咬牙恨齒，“還不是怪你那三叔母，明明身為此代朱雀塔之主，卻不肯招納我顧氏族人，反而將那宋家小兒推上高位……聞人藜也好不到哪去，當了鐘山宗主這麽多年也沒想過要來，現在虛情假意來這一趟，做什麽要修繕聞人家陵，還要我處處看他徒弟的眼色，真的是……”
“他們都不是這樣的人。”顧朝祁忽然開口，截斷了顧氏夫人的怨怒之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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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既這樣問，那魏獻儀自然要看在他這張臉的情面上頓住腳步。
她回頭看了顧朝祁一眼，這回魏獻儀的眼前再無遮擋物，只有顧朝祁雋秀明凈的一張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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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就是你，何必與他人做比較？”魏獻儀移開眼，生怕多看一眼就再挑出顧朝祁臉上的“不同”。
聽到她的話，顧朝祁原先緊繃的眉頭忽然舒展，似乎未曾想到她會這樣說，但是仔細回想魏獻儀這句話，又有哪裏不對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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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那樣說，分明是承認，的確存在一個與他模樣相仿的人。
良久，他輕輕一笑，斂眸沒有看她，“是啊，我就是我，我是顧朝祁。”
顧朝祁將她曾說的話重覆一遍，但卻找不到魏獻儀說這話時的語氣。
“你能這樣想就好。”魏獻儀淡聲道了句，她準備到赫蓮那裏去，卻見顧朝祁低下身子。
他彎腰，原本散在身後的長發順勢劃向肩頭，部分尾梢勾入他的衣襟。顧朝祁伸出幾根手指，撿起她落在地上的帷帽，手指微擡，細密輕盈的紗幔落在手中，很柔和。
他面上含笑將手中紗幔遞交給魏獻儀，“收好。”
魏獻儀接過去了，向他頷首示意，什麽也沒說，走向赫蓮。
赫蓮伏在地上叫得痛苦，魏獻儀走近一看見他額角淒白。
她默默抽出儲物袋，在赫蓮面前晃了晃，“裏面有些靈草丹藥，你回去養身體。”
聽到魏獻儀這樣說，即便疼得厲害，赫蓮也要展開眼眸，冷冷瞥她一眼。
“我、我又沒瘋，我去這裏面待著？”他拍開魏獻儀遞來的儲物袋，無意打到她的手背，赫蓮下意識地看向她。
魏獻儀沒什麽表情，但在他看來卻是慍怒的前兆，每一次她都是這樣不動聲色地叫他生出難堪。
魏獻儀見赫蓮表情實在痛苦，正在考慮是否要為他輸送一段靈力，魏獻儀斷了半截的袖子忽然被他拉住。
她疑惑地看著赫蓮。
“我沒什麽事，你別生氣，我進去就是了。”赫蓮斷斷續續說出三句話，魏獻儀疑惑更深，但在赫蓮眼中卻是一副審視的神情。
他疼得眼眶泛紅，卻還得自己化形，自己爬進魏獻儀的儲物袋裏。全程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，只在最後望了她一眼。
魏獻儀有些驚訝。
她沒想過赫蓮會如此配合，本來還有些擔心赫蓮的身體狀況，不過現在看來赫蓮應是無事。
魏獻儀撿起儲物袋，將它掛在腰間。
身後有腳步聲傳來，隱隱還聽到幾聲氣音，魏獻儀沒回頭，緊接著就聽到重物摔倒的聲音。
她處理好下擺汙痕，往後方瞥去一眼，顧朝祁正伏在地上一動不動，魏獻儀叫了他一聲，毫無反應。
魏獻儀上前，俯身挑開覆在顧朝祁臉上的幾縷頭發，接著捏住他的下顎左右看了看。
“顧小公子。”魏獻儀又喚他一聲，手上稍微用力，在他下巴那處留了印痕。
顧朝祁在迷惘間皺了下眉。
但也僅是如此，之後顧朝祁再無反應，將他的臉往下壓了壓，看了一會，魏獻儀松了手。
可惜顧朝祁沒有化形的本事，否則她也要讓他進去儲物袋裏。
靈力成絲再聚成繩股纏在顧朝祁的腰身上，魏獻儀單手拉住繩索，帶著他一路飛躍，在秘境上空尋了很久，魏獻儀才找到幾個與他們一同來此的江南修仙世家的修士。
魏獻儀向他們說明秘境內的異動，聽到妖獸的存在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然後放出信號火。
沒過多久，秘境中的修士從四面八方零散而來，個個傷胳膊瘸腿，顯然是曾與那會移形換影的妖獸有過一戰。不過因為赫蓮已用禦妖之術已召集了大部分妖獸，這些修士與剩餘妖獸一戰之下，傷不至死。
眾人簡單商議一番後，決定立刻離開山河圖匯秘境，裏面毫無珍寶不說，還讓他們遭遇如此重創，再留下只會得不償失。自然也有一部分願意留下繼續尋找寶物的修士，二者意見相左，爭執不休，魏獻儀扶著顧朝祁在不遠處靜靜凝望，直到他們吵得面紅耳赤。
被魏獻儀牽在手裏的靈力繩索動了一下，她瞥去一眼，對上顧朝祁不知何時清醒的雙目，粹然一片。
魏獻儀松開手，束縛在他腰間的靈力繩索消失不見，就在此時，這段爭吵終於結束，這群修士決定立馬破開秘境。
來的時候就是他們帶著來的，出去的時候自然也是要他們主動劈開秘境。
在她等待的間隙，後面忽然有人勾住她的手，魏獻儀微微蹙眉，不著一眼，然後是一聲“對不起”。
“我……有些難受。”顧朝祁一字一頓。
魏獻儀沒有看他，望不見他眼底深繁的情愫。
“我可能需要你來帶我離開……”他說。
魏獻儀沒反應。
過了一會，她朝著眾多修士的方向前進，自然而然脫開了他的手。
她沒聽顧朝祁對她說的那兩句話，就算顧朝祁此刻實在虛弱不堪，這裏修士眾多，何須魏獻儀帶他回去。先前護著他，領他一路同行，只是因為那裏只有她而已。
所以魏獻儀先離開了山河圖匯秘境，沒管顧朝祁的情況。
回到錦陽城內顧氏仙居，魏獻儀先去找了顧氏夫人，她現下已從秘境脫身，顧氏夫人允諾她的事就不該做不到。
但是顧氏夫人對她避而不見，魏獻儀頓在門前很是不解，不過她很快就知道原因。
“他們、他們說，顧家哥哥從那個秘境裏出來，就生病了，我、我真的很擔心……”身著鵝黃衣衫的少女一邊哭，一邊說道。
不止她在擔心，顧氏夫人也萬分憂心，所以才沒有得空去見魏獻儀。
魏獻儀看著眼前少女，搜遍記憶，想起她的名字是“小姝”。
遇見她，是在魏獻儀的意料之外。魏獻儀從顧氏夫人的院落出來，就在外院不遠處的假山裏聽到一聲聲啜泣，往裏一看，就是小姝。
“天很晚了，你不回家嗎？”魏獻儀給她遞了張帕子，提醒她時間。
小姝吸了吸鼻子，情難自已地繼續哭，“可是我，我好擔心顧家哥哥……”
“那你的家人也一定會心憂你，不是嗎？”魏獻儀告訴她。
小姝聞言，怔楞片刻，然後含著淚地點點頭，覺得魏獻儀所言在理。
天色漸沈，魏獻儀沒戴帷帽，小姝定定看著她許久，然後不好意思地偏過臉，稍有紅霞，“姐姐，謝謝你，我這就回家了。”
她聲音微小若蚊蟲。
她能這麽快想明白，魏獻儀覺得欣慰，魏獻儀想送小姝出去，可是她對顧氏仙居並不熟悉，所以最後只送了小姝一小段路。
小姝一路小跑，在中途回頭向她揮手告別，“姐姐，我還會來找你！”
魏獻儀應下了。
又過幾日，顧氏夫人那處一直沒有消息，不禁讓魏獻儀心起疑色。
顧朝祁病得這樣嚴重？
午後，女侍前來。
女侍先對魏獻儀說了些許家中的覆雜情況，代顧氏夫人向她表達歉意，之後向她遞出一份卷冊，裏面是聞人家陵的構圖，魏獻儀一邊看，女侍在旁細說。
魏獻儀合上卷冊，看著女侍，“你只需告訴我如今是否完工。”
女侍聲音戛然而止，她楞了一下，然後幹笑了聲，“……已經在收尾了，後日應能完成。”
所以其實顧朝祁有沒有病重不重要，重要的是顧氏夫人並未如約修繕聞人家陵，因此顧氏夫人才放空魏獻儀幾日，既不見她，也不來見她。
將日子拖到現在才告訴魏獻儀還有兩日，這說短不短，說長不長的時間，顧氏夫人分明是篤定魏獻儀會等。
“我是能等。”她一直都很體諒人，“但是沒有一等再等的道理。”
魏獻儀沒有看那女侍。
她坐到案前寫了一封信，附上靈力，驟現飛鳥銜起她的信箋，魏獻儀放走了它。
“我已向鐘山傳書，兩日後，聞人家陵修繕完成也好，未成也罷，都無需再勞煩夫人費心。”魏獻儀說完話，擡眼望了望女侍，“請幫我轉告給夫人吧。”
女侍心中驚慌，匆匆應下，很快退出魏獻儀的居室。
消息到了顧氏夫人那邊，她一下拍在案幾上，碗裏湯藥晃蕩。
“這聞人藜的徒弟也忒不知道好歹，竟敢端起這副姿態對我說教，若非是顧氏，她哪能輕易知道聞人家陵所在。”
裏間，有一人斜斜靠在榻上，卸下玉冠，滿頭烏黑落身，他輕輕咳了兩下，顧氏夫人聽聞，原本急切含怒的臉色立馬換作關懷神色。
她使了一個眼神，女侍立馬將案幾上的湯藥端了進去。
“小公子，喝藥吧。”女侍伏首柔聲。
裏面一陣默然，顧氏夫人正想開口問詢顧朝祁的身體狀況時，聽到放下瓷碗的聲音，顧氏夫人心中頓時安定許多。
接著是顧朝祁輕聲言道：“南方朱雀塔將有新主，是宋霽玉，他為朱雀塔之主，他必要斷絕與顧氏聯系。此次若非鐘山靈宗肯來一顧，恐怕霽玉早已向顧氏遞來別書，顧氏哪有如今存於表面的盛勢？”
被顧朝祁親口說破家族面臨的危機，顧氏夫人的神情一變，她咬牙恨齒，“還不是怪你那三叔母，明明身為此代朱雀塔之主，卻不肯招納我顧氏族人，反而將那宋家小兒推上高位……聞人藜也好不到哪去，當了鐘山宗主這麽多年也沒想過要來，現在虛情假意來這一趟，做什麽要修繕聞人家陵，還要我處處看他徒弟的眼色，真的是……”
“他們都不是這樣的人。”顧朝祁忽然開口，截斷了顧氏夫人的怨怒之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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